曹兵海

中國農業大學動物科技學院 教授

國家肉牛牦牛產業技術體系 首席科學家

曹兵海，博士，中國農業大學動物科技學院教授、博士生導師，國家肉牛牦牛產業技術體系首席科學家、“一帶一路”國際肉牛產業科技創新與戰略研究院院長、中國農村專業技術協會肉牛專業委員會主任。主要從事肉牛營養與牛肉品質調控、肉牛產業技術等方面的研究，針對制約我國肉牛產業發展的重大技術問題，開展了系統的基礎理論和應用技術研究，在技術創新及推廣應用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果。

我認為今后中國肉牛產業決勝的制高點是“降低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”，并且“先悟、知止，速發者、先至”。無論是企業還是養殖生產主體，誰先覺悟，誰先做，誰就有可能達到提質增效的目標。所以，適時適度降低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顯得越來越重要。

一、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

首先，凡是記錄在賬面上的成本，如疫苗、降低死亡率都是賬面成本。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是不能入賬、與賬面成本相對的成本，但影響非常深遠。

其次，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具有長期、隱性及無形的特點，“隱于野、隱于市、隱于朝”，大到無形，長到無限的成本。我們不容易發現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，是因為我們“不識廬山真面目，只緣身在此山中”。

例如買他方的牛、他方的草，與他方在同一市場（牛、肉）競爭，微薄的利潤可能建立在高端售價上；買來了他方的便宜牛，捎來八方昂貴的病！長期疾病影響造成了高成本，沒有認識到買牛時把病原帶進來了；眾所周知，就地就近取材飼養母牛的成本最低，有的企業有能力建設大牛場，無能力利用本地粗飼料，草追著牛走，反“逐水草而居”的鐵律。有的企業強于建鍋臺買大鍋（屠宰場），但拙于廚藝（加工），弱于商販（銷售）。有些企業本來可以利用便宜秸稈飼養母牛，而且繁殖和成活率都很高，卻把母牛圈起來，采用工業化育肥，這是用工業化理念干農耕社會的事。

二、國產牛肉和活牛價格面臨天花板

從上圖可以看出，2016-2020年，國產牛肉價格呈S狀曲線快速發展，投資和生產都以量為特點，因此牛肉價格漲得高，活牛價格也漲得快，市場上的高價格掩蓋了高投入，其實有很多成本是過度投入，但是矛盾沒有暴露出來。現在國產牛肉和活牛價格遭遇“天花板”，近兩年牛肉價格沒有明顯變化，活牛價格變化幅度也很小，許多人突然發現養殖成本高，盈利空間被壓縮了。

原來的發展方式今后還可以持續嗎？即高成本投入，包括現代化設備投入帶來效率的提升不足以降低成本，因為設備及技術投入必然通過利潤來補償。

回顧2015年之前，那時肉牛產業面臨的困境，現在是否需要汲取經驗教訓？超規模、超能力的投資可不可持續？這些問題值得我們深思。目前國產牛肉和活牛價格都面臨天花板，這些均值得我們汲取教訓，同時反思以前遇到的問題是否會重復出現。

三、進口牛肉廉價且持續增量

近幾年進口牛肉數量持續增加，價格也一直上升。從上圖可以看出，2020-2022年，進口牛肉價格從4.85美元/kg、5.26美元/kg上升到6.68美元/kg，換算成人民幣大約49元/公斤。國產牛肉價格是85元/公斤，每公斤進口牛肉比國產牛肉便宜了30多元，說明國產牛肉價格遇到了“天花板”，國產牛肉價格未上漲的重要因素為進口牛肉價格太便宜了。進口牛肉量逐年增加，2020年是212萬噸，2021年是233萬噸，截止2022年9月已經達到194萬噸，將近200萬噸，超過2021年牛肉進口量的概率大。

進口牛肉量“三連增”，國產牛肉價格和活牛價格遭遇“天花板”，國產牛肉減產還是增產了？我們相信增產了，但從目前數據來看，也不排除國產牛肉在減產，或者國產牛肉沒有減產，但是牛的存欄不足以支撐牛肉增產。

四、牛肉需求結構將發生變化

另一方面，國內的牛肉需求量一直在穩中增加。上圖是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，2021年牛肉需求量930萬噸。未來牛肉需求結構可能發生變化，因為牛肉價格升幅變緩，未來消費者對牛肉品質的需求會大于對牛肉數量的需求，也就是特色牛肉、個性化需求牛肉會增加，總的牛肉產量和需求量也會增加，但是幅度不大。這些都是肉牛產業系統性、結構性的變化。

五、未來必由之勢

目前市場上存在兩類成本體系的牛肉，國產牛肉的生產成本高于進口牛肉的生產成本，所以中國肉牛養殖者必須降本增益、降價增產，避免同質化競爭。其中，提高繁殖率、降低死淘率、提高效率等點狀、線狀、面上的成本固然需要解決，而前面提到的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更成為亟需解決的問題。中國肉牛產業就像管理河道一樣，以前是筑壩，加大成本投入、建大場，這種高投入、高成本的產業發展模式一去不復返了，未來將是疏浚與筑壩兩級的選擇與平衡。

總之，我認為目前降低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非常重要，甚至是第一位的。在中國肉牛產業發展中，不論是企業還是個人，未來誰先悟到、誰先降低系統性、結構性成本，誰就有可能首先搶占肉牛產業發展的制高點。

文章來源：安格斯雜志